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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嘉宾，鼓瑟鼓琴”——记龚一先生做客度一琴馆 文 齐薇菂 二零一二年四月九日，古琴大家龚一先生在吴康体先生的盛情邀请下，莅临北京度一琴馆，和大家共度了一小段温馨而美好的时光。我也有幸又一次见到了先生，聆听先生的教诲。
时至今日，我的脑海中仍旧浮现着龚一先生的一言一行，因而我也早就预备好好写篇文章，记录这一次与先生的见面。但在这样的时候，我的笔竟然不知该何去何从。我担心一旦下笔却不知所云。我担心无法展现先生所带给我们的那份儒雅与大气。当然，我更担心有时候有些东西会因为我的愚笨的言说而贬损了价值。我也知道许多人比我更懂得先生，而我自己的感动，代表他人也许并不合适。但最终，我开始写下这篇文章，记录这短短两个小时带给我的震动，因为我不想觉得对先生心中有愧。
龚一先生是我所见过为数不多的年逾古稀头发银白却还散发着朝气的人。对先生的印象也还是那个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样子。以至每每听人论及“龚老先生”总还一时难以反应过来。那日先生穿着一身正装，举手投足尽显儒雅之风姿，谈吐鼓琴又现矍铄之精神，委实令人倾倒。在言语交流中，先生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幽默风趣却又清楚明白地阐述自己对古琴、对社会文化等诸多方面的不同看法与独到见解，让大家能够有所思考、有所感悟。在弹琴时，看似随意抚弄几曲小调，但手指上下翻飞，游走琴间宛若闲庭信步，气韵悠扬，令听者不禁深深沉醉其中。可叹先生内涵之深厚、琴艺之高超令人实难望其项背！
总是听人说起龚一先生为人温和宽厚，有谦谦君子之范，度一琴馆的吴先生对此更是颇有感慨。此次龚先生能够来到北京做客度一琴馆，正是源于其南下上海的一次登门拜谒，令龚一先生与度一结缘。那是快两个月前的二月二十二日，吴先生请龚一先生曾经的学生，即琴馆的现任教学总监赵家珍老师联系龚一先生，转达其希望亲自登门拜访的愿望。二十四日晚七点，也就是吴先生到达上海的当晚，龚一先生就在“ 九派琴院 ”接待了满心欢喜却又惴惴不安的他。吴先生形容自己迈进门前的心情用的最多的词就是“紧张”。朝思暮想的机会真正到了眼前反而就心慌了，想见又不敢见，紧张得不知说什么。但龚一先生亲切的态度和温和的话语一瞬间就消除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尴尬，吴先生心中的忐忑与不知所措也随之烟消云散。他说他会永远记得龚先生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不喜欢大师的名号，我就是龚一。”
先生以他谦逊的姿态拉近了人们同他的距离，展现了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古琴在当今文人雅士身上熠熠生辉的力量。但虚怀若谷并不是唯唯诺诺，对于许多问题的看法，先生的话语都是掷地有声的。例如先生认为古琴虽有派别之分，实为风格使然，不同的琴人有着不同的琴风，进而发展成为不同的派别。但现有妄谈派别，已属无聊！于是先生教导我们要多读书、读好书，让自己更加充实有深度，这样才能培养出独立的思维意识和判断力，运用自身的能力发现问题、思考问题，避免人云亦云落入窠臼。当然，作为习琴者，独立思考也可以帮助自己坚守住个性，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自身浑然一体即可。而谈到琴曲，先生则强调“萝卜白菜不可混淆”，即萝卜要有萝卜味，白菜也要是白菜味，每一首琴曲都要忠于原汁原味。先生以曲比菜，以精神食粮比物质食粮，生动活泼又恰如其分。与大多数琴家止于研习传统曲目不一样的是，龚一先生探寻“原味”的同时也积极开创新声。从《映山红》、《小草》等耳熟能详的小曲子的改编，到《梅园吟》、《春风》这些大型曲目的创作，创新意识在其古琴音乐思想中一直得以延续并闪耀火花。我想，这也是先生看上去充满朝气的原因之一吧！
龚一先生习琴近六十年，对古琴的热爱自不消说，只需看到先生在谈起自家书斋“五琴堂”时熠熠生辉的眼眸，就可分辨得出。因而其对待古琴的态度无疑是认真而严谨的。但当面对我们这些小辈之时，先生又十分包容。学生弹奏出现错误，他会毫不避讳地指出来，却不会苛责，他说：“你们在我眼里就像小孩子一样，小孩子在爷爷面前走路摔个跟头算什么。”听到如此说，任谁的心里都会是暖洋洋的一片，可即便如此，学生多半还是会被先生不怒自威的气场所震慑，遵从教导并认真改正。
韩愈在他《师说》这篇文章的开篇就提到：“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龚一先生来到度一琴馆做客的这两个小时仿佛弹指一挥间，留下的是一位翩翩琴家对古琴艺术的钟爱；是一位谦谦学者对古琴文化的担忧；是萦绕在耳边的谆谆教诲；亦是行云流水般的旋律、美妙的韵律。“我有嘉宾，鼓瑟鼓琴”，作为后生晚辈，我衷心地希望能够在龚一先生这一辈琴家的带领下，为往圣继绝学，向着“鼓天地之和而和天下”的琴之大道努力。而作为受到先生勉励的度一琴馆，也会从“市场氛围下坚持正道实属不易.....度一堂堂正正，愿在众花卉中成为一朵极品！”这句话中不断汲取力量，为古琴文化的继承和发扬贡献微薄之力，将先生的美好祝愿变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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